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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古田一中读高中

来源:作者:游友基发布时间:2015年11月01日 浏览次数: 【字体:

离别故乡久,常生思念情,思念最多的不是美丽的翠屏湖,也不是古老的吉祥塔,而是我曾经学习、工作过的古田一中。

劳动锻炼

1957年我从古田二中初中毕业,考入古田一中高中学习。学校坐落在县城北边的山头上。礼堂在山的最高处,我是寄宿生,就住在礼堂旁的大房间里。有时站在礼堂外极目四望,县城几乎尽收眼底,古田溪绕过县城往南流去,横跨两岸的唯一桥梁叫紫桥,汽车过了紫桥,朝福州的方向奔驰。那条溪、那座桥,激起年轻人多少遐想啊!

古田要建地下水电站,大坝把古田溪拦腰截断,整个县城及四周的许多村庄、田地都成为人工湖底,白茫茫一片汪洋,我家的屋子,我童年、少年的梦,都只能在碧波下荡漾了。

我有幸亲眼目睹、亲身参与了古田一中从旧城迁往新城的过程。新城在旧城南边的小盆地上,古田一中新址在新城边缘的松台山上,已盖了教学楼、宿舍楼。我们先是在旧城废墟上挑选年代最久远的土墙,把它推倒,把土捣碎,用筛子筛下细末,然后,用板车一车车拉到新校区。车到高头岭,一路斜坡,不用费力,只要按住车把子,尽可放心奔跑,那种腾飞的感觉,让人久久难忘。

那年月,学生参加劳动的时间多,强度大。我们曾集中住在新校区好几天,平整土地、种树施肥。我们用板车拉来的墙土,便是最好的肥料。晚上没电灯,躺在教室冰冷的地铺上,有人唱歌,来驱赶无聊与寂寞,我便编故事,“绘声绘影”地讲述起来,我的那些同学居然听得十分入神,这使我暗中高兴,那可是我第一次发表“作品”,虽然不是用笔,只是用嘴。

1958年,旧城淹没了,我们都成了新城的居民。古田一中也淹没了,只有礼堂那一小块地还露在水面,成了一个小岛。我在心中默默叨念,再见了,我们的学校!再见了,我们的高一年代!让我们走向新的生活吧!

大炼钢铁运动开始了,我们班被安排到凤都九渡桥劳动:洗铁砂,打碎铁矿石,到一二十里外的炭窑挑回木炭,给土高炉添加燃料……劳动之余,也有休整,那时,我会到九渡河的河滩上捡美丽的小石子。那儿的风景美极了。满眼尽是绿幽幽的山峦和树木,水也是清幽幽的。听当地人说,把刚摘下的野柿子埋在有水流过的河滩的沙石下,会将它的涩味去掉,我试着做了,但柿子还是涩涩的,也许是我心太急,埋的时间太短,就把它挖出来吃了。我们还跟炼钢铁、挑矿石的民工一起开联欢会。我写了首《九渡桥之歌》,一个同学谱了曲,在晚会上高声合唱,歌声在高高的山峰间久九回响。

到了高三,劳动少了。高考前夕,甘清英老师布置写作文《我在劳动中得到锻炼》,他在课堂讲评了我的作文,并把它贴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供两个班的同学“观摩”。当我打开高考的语文试卷,我惊呆了,因为作文题目竟是《劳动锻炼了我》。甘老师,真神了!

语文老师

我高中的语文老师,都有学问,都有所长,有的甚至有绝招。

教我们高一上语文的是张书竹老师,他操外地口音,说话幽默,会画画,有一次教一首诗,诗中写道:顿河边长着茂密的葵花树,葛里高利与阿克西妮亚正在那儿散步。他把画着葵花的小黑板挂起来,那画面让人想象奔涌的顿河,顿河边的浪漫爱情。课后,我借来肖洛霍夫《静静的顿河》,我被它深深吸引,我惊异:语言竟有这样巨大的魅力,它所塑造的人物形象竟然会站在你面前,会说话,会行动,活灵活现。我还想到,语文老师讲课,要像张书竹老师那样,激起学生的兴趣,让学生去想象,去探求……可惜,他教了一个学期就调走了。

我记得,教我们高一下、高二语文的是王福钟、倪可源老师。

王福钟老师被誉为古田才子,他讲课语言华美,善于比喻、形容,文学味浓。高中阶段,正需要大量积累词汇,增强语言表现力,所以,他的课很受学生欢迎。他分析现代文特好,他的课让我在分析作品、欣赏作品方面受益非浅。他的旧体诗写得好,是古田诗坛的主将之一。据说,他还会编戏曲的剧本呢,这使我们特别钦佩。

倪可源老师讲课,用语准确,逻辑性强,传授语文知识,点点滴滴,扎扎实实。我曾经向他讨教过一个问题。现实生活中的人物总没有文艺作品中的人物那么高大、完美,现实中,很少见到英雄,这是怎么回事?这问题困惑了我很久,有一天,我终于向他提了出来。他从文艺源于生活、高于生活的理论高度,侃侃而谈,让我明白了文艺创作的典型化、理想化创作规律。更难得的是,这使我对文艺理论萌生了强烈的好奇和对之探究的念头。

甘清英老师教高三语文,他已经在高三“把关”多年。他是古田的“汉文伯”,古田人称国学根底深,学问好的文人、老师为“汉文伯”,他是古田语文界的权威,在整个地区都有名气。他教文言文,注重字字落实,句句落实,字的形、音、义,各种句式。是什么就是什么,不能含糊,不能混过去。他的一丝不苟精神对我一辈子做学问,都有影响。他教议论文的阅读与写作,重视如何摆事实、讲道理;议论文结构,讲究起承转合。有一次,写《论团结》,他把我的作文当“范文”念了。我总结这篇作文在写法方面的经验,在以后的议论文写作时运用,但他再也没有评讲我写的议论文了,因为我只学到了皮毛,只掌握了一点“文章作法”,我没能把事理讲深讲透。这从反面启示我,讲清事理,讲深讲透,这才是写好议论文的关键。

我从小喜爱文学,在语文老师的教诲、影响下,我决定终身与文学结伴而行。在高中阶段,我大量阅读中外古今名著,为后来的发展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基础。1960年,我考入了福建师范学院中文系。同学们也都分别被省内外高校录取。古田一中1960届(1)(2)班成了历史记忆,此后,同学们也不易见面了。

同学之情

    班级没了,但同学之情仍在延续。

2015年 夏天,20多位同学在福州仓山万达某餐厅聚会,庆贺毕业65周年。京津的10余位同学在首都相聚,举行同类活动,两地互发微信,传送照片,互致问候。大家都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了,却还有少年的豪情忆往昔,谈现状……觥筹交错,谈笑风生。

大家觉得,我们这两个班有自己的“班风”:一是团结和谐,没有什么名利之争,没有什么大的争吵冲突,同学之间和睦相处,互帮互助;二是勤奋学习,没有人得过且过,大家都认真读书,努力上进。这班风影响了同学们的一生。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上,为祖国、为人民奉献力量:赵守箴,曾任福州市委副书记、人大主任,现任福州市老年大学校长;谢玉栋,曾任福建省教育厅中职处处长;林民生,曾任宁德市(县级市)副市长、宁德地区商检局局长。他们在从政生涯中都保持和发扬了古田一中的优良传统。俞增光(陈瑜)曾任天津大学教授,翁建华、高志耀、陈振捷、丁柳菊等是教授级高级工程师;包恒新,福建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;高炎官,莆田市医院主任医师;李扬强,曾任古田县政协副主席、《古田县志》主编、中学高级教师;郑慕纲、陈嘉言、刘能养、甘振华曾任中学或县进修校校长;黄家祥是古田县知名音乐家,由他作词、谱曲的古田系列歌曲正在家乡传唱;同学中有不少人担任了高级工程师、中学高级教师……他们成就的取得,无不是古田一中认真、严谨的校风和1960届团结和谐、勤奋学习班风培育的结果,无不渗透着老师们言传身教的苦心。不管是路途坎坷,还是平步青云,抑或平淡一生,我们都感谢古田一中所给予的关怀、培养。

    每当外省的同学回闽,住在福州的同学都会为之接风洗尘;春节过后,大家也会相聚。住在京津的同学常给我发来照片:他们正小聚,祈福;他们正游京城、游津门……

   同学之情维系着我们,我们之间看似松散实则紧密。我们都珍惜这种真情!

 

   我与古田一中的缘分要比同届的其他同学更深一层,因为1971至1978年我在古田一中教语文,与我的父亲游庆喜,我高中、大学的同学、好友李扬强同一个教研组。

   能不思念美丽的翠屏湖、古老的吉祥塔吗?能不思念我们的母校古田一中吗?我曾写过二首不成诗的诗《翠屏湖忆昔》:

岁月逐波光,故乡水里藏。儿时嬉笑语,句句在耳旁。

一片深蓝绕金黄,青山作岸月泛光。名人骚客增游兴,寻梦家乡我启航。

    

    我们永远处于寻梦家乡的航程之中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15年8月16日

 

游友基:1942年5月生,福建省古田县人。1960年毕业于古田一中,1964年毕业于福建师院中文系,1964至1970年在闽侯一中任教,1970至1971年在闽侯鸿尾学校任教,1971至1978年在古田一中任教,1978至1996年在宁德师专中文科任讲师、副教授、教授,兼任中文科(系)主任、《宁德师专学报》副主编、主编,1996年调入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(文学院)任教授。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,曾被评为福建省优秀教师。已出版学术专著《中国现代诗潮与诗派》、《中国现代女性文学审美论》、《冯梦龙论》、《九叶诗派研究》、《中国社会小说通史》、《守望与展望——中国文学与闽籍作家论集》,《闽都文学与文化漫论》等,整理明·张以宁诗文集《翠屏集》,与人合著文学论著四部,参编教材、辞书九部。在国家级、全国核心期刊、本科大学学报及地市报刊发表学术论文、文艺短论150余篇,著述总字数逾300万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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