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荏苒，二十五年弹指一挥间。一中校园那浸润花香的清风、那迎风招展的树木、那刻骨铭心的教诲似乎依然在心田萦绕。还记得当年教师宿舍楼前有一棵老槐树，枝繁叶茂，果实成熟常常会掉到地上。我们常常在树下捉迷藏，捡拾品尝它的果实，酸酸甜甜，令人着迷。

如今离开一中多年，常常会在梦中与她相见。我想一中何尝不是一棵吸收过日精月华、天地雨露的老树，以她的博大沧桑，以她的渊博睿智带给我们温暖、祝福和启迪。在我们成长的岁月中，她把生命四通八达的根系全部化作了营养，荫庇我们，成就我们一生的情韵。

因为父亲郑金怀先生是一中老师的缘故，我从小就在一中长大。一中是我童年生活的乐园。还记得教师宿舍楼里的一群玩伴，白天我们在操场玩游戏荡秋千骑自行车，夜幕降临时我们在楼道捉迷藏。

春天校园繁花似锦，我们一群小女孩开始摘野花做花环。那时一中里有高高的山坡，坡上长许多不知名的野花，玩累了我们就从坡上滑下来，比赛看谁滑得快。

夏天学校门口旁碧绿的荷塘里，荷花开的正旺，还可以捉蜻蜓，摘莲蓬。中午的时候趁家长午休，我们便偷偷溜下荷塘，正玩得入迷忘了时间，只听到一声怒喝：“谁在偷花——快出来！”望风的同伴早就溜走了，可怜就我一人躲在莲花丛中，大气不敢出，一直等到没人时，才悄悄上岸。回到家迎来的自然是父母的一阵责骂。

最愉快的事莫过于爬树摘果子了。因为学校里到处都有果树，枇杷、桃子，教学楼后还有成片的柚子林。可惜，现在的孩子连爬树是什么滋味都没享受到。    

秋天的时候，教学楼前高高的皂荚树下时常掉满皂荚树籽，剥开外壳，里面露出黑色的核。我们常常一边在树下打乒乓球，一边捡拾皂荚树籽玩。

冬天到了，校园落叶纷飞，我们常常用落叶堆成各种形状。周末的时候，我还会溜进教室把课桌椅摆成戏台，玩过家家。那时的童年生活真的很丰富，想想都觉得幸福。

校园里不仅有我一群童年的玩伴，也有一批像我父亲那样用快乐品味生命睿智，用坚毅挑战生活考验的一群老师。

七八十年代的老师是清贫的，每月生活捉襟见肘，但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抱怨。我的左邻右舍们依然以乐观开朗的态度自力更生：开荒种地、养鸡养鸭……授课之余，父辈们用他们的勤劳睿智教会我们如何积极面对困难。

在教育儿女上，父辈们也是以鼓励为主。我的父亲从不打骂孩子，生气了顶多板个面孔。邻家老师也和蔼可亲，那时我的数学老师刘笑莲就住在我家对面。一次，我数学小测得零分回到家，就听到她对我妈妈说：“你今天得煮蛋给剑楠吃呢。”我一听不好，赶紧躲进房间。结果，晚饭时我的桌前果然放着两个蛋。妈妈没有骂我，刘老师后来还给我补课。

还有，我常常感受到一中校园浓浓的人情味。记得最早播放电视连续剧《射雕英雄传》的那年暑假，老师们家里没有电视机，学校有一台。于是每天晚上，工会活动室开放，让老师和家属们共享节目。我们这些孩子欢呼雀跃，看得津津有味。

记忆是最久远的历史见证，感激它让我如此刻骨铭心。我父亲早年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大学，曾是北京轻工业厅的一名俄语翻译。在那时，拥有这样的经历多显赫呀！可惜造化弄人，他竟在山城古田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教师。但是，我记忆中的他，没有怨言。他时常一脸幸福地讲述“文革”期间带学生去“串联”，一路坐火车的情景；讲述学校开茶山，他带学生去社会实践的场面……那时，听着父亲的故事，我心中觉得教师真的很神奇，当教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。

如今，我也是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。感谢一中，让我以这样的方式融进了校园。这一生，我都与校园结缘，这份感悟与激情将伴我终生，至专至勤，乐而无忧。

而伴随我童年、少年、青年的古田一中，她就像晨曦微露处那颗最亮的星星，折射出生命特有的光芒和色彩。仰望星空，怀想小时候坐在山坡上看星空的情景。人生短暂，但多年后的我，依然为那段美丽的时光而自豪。

郑剑楠，古田一中高中1989届校友，现任教于厦门六中。

（选自古田一中校园文化丛书之《三山往事》，江元堂主编，福建教育出版社2017年7月版。本文如与原书有出入之处，以原书为准。）